庚子来之前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可怕。所有人的人生大约都要就此改变。
最近的事情,我只有两个感受,一是昆曲使我惜命,二是我对人类真的没有爱。
去年昆曲方面进展一直不大。说来可能没人相信,是因为我十年来,从厌生,到恶死,到了去年遇到两位良医,从而终于能够和解:不再担心自己活不长。不再有此时不做可能就来不及了的紧迫感,开始肆意玩游戏,开始享受自己做饭吃,开始计划并努力长久地活下去,甚至有过可以“浪费”时间到如此程度的不真实感。庚子年一到,种种厄事,加上两国疫情,纽约尤其严重,终于将短暂的和解打回了原形:原来人生真的是如此短暂与无常的。
之前还没有在家工作时,随着纽约确诊人数指数上升,其实是焦虑和害怕的。但是情绪非常微妙。一方面我始终觉得生而何欢、死而何惧,我确实没有那么怕死,因为我不大留恋这个世界;另一方面,当我稍一想象可能发生的情况,又觉得不行,我的剧本还没写完,我有许多想为昆曲做的事情还没做,我必须为此珍重我自己。
于是我又回到了去年之前的那个状态,努力写剧本,努力推进正在做的曲律相关的事情。当然进展很迅速,拖了一两年的事情今天终于画了个逗号。
疫情期间因为不想看太多相关新闻,怕给自己造成心理压力,于是一边随便看看疫情相关的新闻,一边蹲守微博使劲吃瓜,主要是近一个月那个大瓜。可是疫情人心惶惶时,我除了担心家里,其他都不大有反应,友人吃瓜到群情激愤时,我也始终隔岸观火,甚至与他们颇有龃龉。反思下来,觉得我对人类真的没有爱。我一直说我同理心强,现在发现我的同理心只对个人存在,一旦个人融入了群体,我的同理心也就随之不见了,变得异常冷漠。也没什么不好。
更了解自己之后,剧本果然也有了进展。之前有些角色一直写不出,现在也知道朝什么方向努力了:之前写不出是因为他们的人设过于符号化,只有一个模糊的群体设定,想要写好,还是要具体起来,独立出来。看,最后还是回到昆曲。
愿我在有限的生命中,能为昆曲做点什么。